菲比不尋常

最近又不小心看了很多異國戀的討論。幾年前，我也曾經專文研討（←有這麼專業嗎？）過異國戀的美妙之處，雖然我真的覺得不是說『外國人就比較好用』，但是自己明明就嫁了一個實在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不過為了要證明那個言論不一定正確而硬生生把到門的良緣推開也未免矯枉過正）不過，最近看了一些討論之後我發現，就算異國戀這個現象在台灣都已經快要變常態了，但，一談到異國戀大多數的女孩兒還是都會眼睛發亮，一副覺得異國戀有跟肝藥一樣的功能，可以讓我們人生變彩色的那樣。依然，還是有很多人對異國戀充滿粉紅色的泡泡阿！（截至目前為止，我只有聽過一個朋友說過她排斥跟老外交往，原因？她不想用英文談戀愛。想必是個追求身、心、靈都契合的好女孩兒，不然，如果只徒肉體的交往哪需要多好的語言能力？）

我之前說過，我的生命開始有老外的時間還蠻早的，而這麼多年來，因為工作的關係也一直都跟台灣某個族群的外國人一直有接觸，從一開始的充滿旖妮幻想階段到現在見怪不怪（要是現在看到外國人還會驚呼，那我的日子也太處處充滿驚奇了吧！？），我突然覺得，如果把我這一路走來跟歪果忍們的相處經驗寫出來，或許可以提供給女孩兒們一個不一樣的角度看異國戀吧！？至少，大家不要硬是要分兩國，不是一看到老外腿就張開老外親善團，就是一聽到別人跟歪果忍交往就說人家崇洋媚外的老外義和團嘛！要知道，也有很多人是緣分到了，跟大家一樣談戀愛，跟大家一樣決定牽手一輩子的例子阿！

回到正題，今天來講我生命中的第一個歪果仁。

第一個跟我有親密接觸（不是大家想的那種親密，腦海中的那個旖妮畫面去去走！）的外國人，是一個加拿大人（以下簡稱他為老加，因為當年我認識他時他已經三十出頭歲了）。我還記得老加到補習班的第一天，站在我教室門外，笑盈盈地看著我上課的樣子。我一下課，他就馬上欺過來問了我很多問題，好感顯露地相當明顯，而且當天馬上就約我出去約會。當時，說實話，我心中實在是爽翻了。畢竟，他外表看起來堂堂正正（雖然很多年後再看他的照片，實在是長的很普通），一百八左右的身高，就算不是麻豆的身材，但好歹也是結實勻襯，足以讓一個未見過世面的大學生（比自己）神昏顛倒。想當然爾，他很成功地就把我約出去了。

第一次約會的狀況我到現在還記得相當地清楚。我用著我當時50CC摩托車，載著一個一尺八的堂堂大男人從新莊騎到西門町去看電影。看什麼電影已經不復記憶，但是我記得從西門町回新莊的路上，在那個重新橋上時，老加用怕坐摩托車不穩的理由，很長的手臂很自動地整個繞到我前面來給我抱了個滿懷。當下心中當然是小鹿亂撞到不行，在把他載回他的宿舍之後，我們在他家樓下還聊不到三分鐘，他就開口問我要不要上去他的房間『坐一坐』。

這種邀請最明白不過了，就算當年還是嫩B的我也知道這邀請背後的含意絕對不是只有『坐一坐』。但是，這時候爸爸媽媽小時候教的男人接近你都是要你的肉體啦！等他們『利用』完你，就會把妳一腳踢開不要妳了啦！之類的聲音開始在我腦中盤旋揮之不去。但是，腦中充滿粉紅色遐想的少女（再比自己）哪裡有那種理智？當晚，我就跟他上了樓，在他家過了夜。不過，大家不要想歪，這個過夜，真的是是純過夜而已（爸媽20幾年來的恐嚇還是有發生效用），我乖乖地躺在他床上的一角，跟他聊東聊西，閒扯了大半個夜。後來，他大概是失去耐性了，有以無意地提起有關性行為這個話題，當下我中國五千年傳統婦女的良好教育通通上身，馬上用很堅決的口氣跟他說我是不會有婚前性行為的！（現在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好好笑）。結果，我當年算蠻lucky的（嗎？），這老加竟然很有君子風度地讓我睡他的床到隔天，沒有試著來硬的或是試著誘拐我之類的（我拒絕相信是因為我魅力不夠的關係）。但是，我到現在還印象非常深刻的是，隔天早上他洗完澡後光著身體在我前面走來走去的樣子。當時，我當然是很淑女地把眼光飄很開（當年真的還很純情阿！），但是，很多年後回想起來會納悶，他當初是想要用他的肉體引起我的慾望嗎？如果是，這還真是個失敗的招式，我連看都不敢看、嚇都嚇呆了，哪來的慾望阿？

但是那一夜之後，我就認為我跟老加是在曖昧了。他都願意跟我坦誠相見，阿我很明顯地也有意愛他，代表我們應該不是只有朋友關係了吧！？

所以，那天之後我滿腦子就想著怎麼當外國人的女朋友，要怎麼跟他相處、怎麼約會、怎麼對他好但是又不是太明顯等等少女維特的煩惱。好不容易幾天後有了一個機會，當時他好像生病了被我知道，我很殷勤地打了電話過去問他需不需要幫他買早餐，結果在電話中，他很有禮貌地回絕了我，說他自己可以處理，不過很謝謝我的好意。當下我真是困惑極了，當初明明對我表現地那樣熱切，幾天不見面，現在女生自己打電話來要製造見面的機會，他怎麼就這樣硬生生地推拒掉？我一時間心中千頭萬緒，男方幾天前的熱切跟飢渴都還歷歷在目，怎麼現在就表現地跟陌生人一樣？但是被粉紅色泡泡衝昏頭的我，哪有這麼快就放棄？我轉攻為守，雖不主動約他，但是每次去上課前如果知道今天會遇見他，我都會特別打扮，然後到了學校找盡任何的機會跟他聊天。但是，除了同事般間地禮貌往來，我們的關係卻沒有任何的進展，就這樣僵了一陣子。不記得過了多久之後，終於在某一個同事聚會的場子後，我又有第二次的機會載他回家（搓鬍鬚奸笑）。

這次，我們在他家樓下聊了很久很久的天，但是不管聊多久，他都沒有邀請我上去他房間的意欲。當時的我，大概也是吃了鐵陀秤了心，硬在那邊就是跟他ㄍ一ㄥ著。後來，他大概是累了，不想跟我周旋了，所以，他說他必須跟我『承認』一些事。當時我的英文還不是很好，拼拼湊湊地，我記得我聽到這些訊息：

他在加拿大其實是清道夫，工作很辛苦、錢卻賺得很少；

他來台灣，是想多看看這個世界，所以他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settle down，這是我第一次學會這個詞）

他覺得我是好女孩，所以他覺得沒有辦法給我我想要的東西；

他很尊重我對性觀念的想法，但是，他沒有辦法跟像我有這樣想法的女生交往。

喔喔喔喔喔～～～～～～我當下整個茅塞頓開，原來他這一陣子的若即若離，都是因為我不能跟他肉體交往我們之間對感情的看法不一樣！我整個找到這一陣子以還來疑惑的解答，一下子頓悟了之外，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深深的困擾。

怎麼辦？但是我就是不能在結婚前做那件事阿！

現在想起來好笑的緊，但是少女菲比可是把那個原則當聖旨般地在執行，為了要跟一個人交往，要打破二十幾年來爹娘日夜教誨的東西，安ㄋㄟ乾後？？？怎麼想都是恩湯阿恩湯阿～～～但是，我當時對老加簡直到了迷戀的地步，加上他的拒絕又激起了我不想輸的好勝心，兩邊拉扯遍巡不到答案之際，我做了一件到現在我還覺得好正確的事：

我去找了我大學時期的國文老師謝錦桂毓。（沒有參與我大學生活的人一定覺得這答案也太跳痛了吧！？不過，有興趣的人請去估狗一下這位老先生，他是我生命中一個相當重要的人物）

我還記得大學的那一個學期，我修了謝錦老師的中國古典小說，而那一陣子，我們剛好在讀金瓶梅。在課堂上，老師教我們如何正視人類自己本身的慾望，怎麼面對它，怎麼解決它。我記得在談到中國人對性、對慾望這種東西都避而不談、認為那是羞恥淫穢的態度時，他講過最經典的一句話是：

『為什麼要以性為恥？性可是每天要撼動地球幾千萬次的東西阿！』

就因為這個關係，我約了謝錦老師談我的老加問題。那時我心裡想的是，如果性這個東西不是那麼地一板一眼你死我活的生死大事，那...我不聽爸媽的話，應該也沒關係吧！？我記得當時我跟老師約在學校附近的速食自助餐店吃中餐，一頓不到30分鐘的午餐，他教給我的道理是我往後人生中，每當遇到困惑時都會拿出來想一次的定心丸。

他說，重點不是去考慮做了這件事爸媽會不會崩潰，也不是去考慮這樣做你們是不是能順利交往，重點在於：

如果你要做，你能不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會不會後悔？如果做了，人家還是不要交往呢？我能跟那時的自己相處嗎？）

還有，如果一個男人一開始就因為不能跟你上床而拒絕認識妳，那妳覺得他要的是什麼？

就這兩句話，我頭上的烏雲一下子就『薩！』一聲散開了來。重點還是在於我自己，我想不想，做了，我有沒有自己去承擔一切的肩膀？不做，會不會一輩子後悔？還有，我有沒有真的去想過這個男人的真正要的東西是啥？在老師兩句話戳破我所有的粉紅泡泡之後，我對老加的迷戀整個就降溫了下來。我相信性關係對外國人的兩性關係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但是，在第一次約會發現兩人性觀念不合就馬上拒絕再玩，想也知道人家要的水乳交融不是心靈交會啦！

不過，還好老加還算是君子，雖然很明顯要的是肉體關係，但是沒有像很多其他人用騙的，先說他有多愛妳把人騙上床，之後吃乾抹淨一概不承認發生什麼事或者說那是兩情相悅，沒什麼誰該覺得有負責云云。就因為他立場撇清地很早，所以之後就算我也已經不迷戀他了，也沒有到恨他紮他小人用針插他跨下的地步，只是後來才漸漸如夢初醒般地清醒了過來，然後笑自己怎麼會想為了一個只認識一個星期的男人放棄二十幾年的原則阿！（不管那原則多麼可笑或無理）

所以，這是歪果忍教會我戀愛的第一課：不要覺得他們想要跟你上床就是喜歡妳（頂多是覺得妳還算辣），他們的性關係，可以在喜歡上妳很久很久之前就發生。

批耶司：以上說的歪果忍不包括虔誠的教徒喔！他們自有一套他們的規矩，不在此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