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不尋常

首先，我們先來看一個已經被傳閱過無數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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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隻猴子關在一個籠子裡，籠子上頭有一串香蕉，實驗人員裝了一個自動裝置：若是偵測到有猴子要去 拿香蕉，馬上就會有水噴向籠子，這五隻猴子馬上會被淋濕。

首先有隻猴子想去拿香蕉，馬上水噴出來，每隻猴子都淋濕了；每隻猴子都去嘗試了發現都是如此。於是，猴子們達到一個共識：不要去拿香蕉，因為有水會噴出來。

後來實驗人員把其中的一隻猴子換掉，換一隻新猴子（稱為A猴子好了），關到籠子裡，這隻A猴子看到香蕉，馬上想要去拿，結果被其他四隻舊猴子海K了一頓， 因為其他四隻猴子認為新猴子會害他們被水淋到，所以制止這新猴子去拿香蕉。這新猴子嘗試了幾次，被打的滿頭包，還是沒有拿到香蕉，當然這五隻猴子就沒有被 水噴到。

後來實驗人員再把一隻舊猴子換掉，換另外一隻新猴子（稱為B猴子好了），關到籠子裡，這隻B猴子看到香蕉，當然也是馬上要去拿，結果也是被其他四隻猴子K了一頓，那隻A猴子打的特別用力，（這叫老兵欺負新兵）B猴子試了幾次總是被打的很慘，只好作罷。

後來慢慢的一隻一隻的，所有的舊猴子都換成新猴子了，大家都不敢去動那香蕉，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去動香蕉會被人扁。

這就是「傳統」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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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學時當社團幹部的訓練，我做事很愛問為什麼。

老闆叫我做一件事，要先跟我說清楚為什麼要做這一件事我才會做的心甘情願；教學生學英語，我很愛跟他們釐清『為什麼要學英文』這個疑問；訓練老師教英語，每示範一個教學步驟都一定都會解釋會什麼要這樣做。連戀愛了，都還會一直問自己為什麼會是這一個人。能讓我一直不明不白地做下去的事情，大概就只有吃吧！ 

然後我的人生走到了要結婚這一步。

參加過也不算少的婚禮，聽過不少結婚的故事，等到輪到自己了，我發現我對『辦婚禮』這件事有很多的疑問。不是說我不想要去做這一件事，我還是想要一個場子、一個時間，把所有愛我以及我愛的人通通兜一塊兒，然後大聲地跟大家說『嘿！那個幾十年來嚷嚷著要找到一輩子真愛的菲比，今天站在大家面前跟大家說我已經找到最合適的候選人了喔！』。這樣的場子，我其實是很想要的。不過，我不懂的是：

為什麼要花大錢買幾百盒人家會拿回家放在那邊積幾個月灰塵的喜餅？

為什麼要結婚新娘要換三套衣服搞的好像走秀服裝表演？

為什麼婚禮一定要辦在五星級餐廳才夠氣派？

為什麼婚禮要有精美的佈置小物、要有新娘捧花、要有氣球、要有花海、要有白鴿....？

還有，為什麼要拍婚紗照？

雖然我朋友不多，參加過的婚禮也不多，但是說實話，我現在還真的記不起有哪一個朋友的哪一張婚紗照讓我至今難忘。當然，新娘子都很美，新郎都很帥，但是，對我來說，穿的美美的，化一個大濃妝，些都一個一百年都不會些都的髮型在河邊戲水、在海邊奔跑、在山邊看雲......怎麼看，我都覺得一點邏輯性都沒有。在妮可這位我最近新發現、挺有想法的婚禮工作者的部落格上我讀到了這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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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攝影學理有個名詞叫做『決定性瞬間』。用幾分之一秒的時間抓住事物的表象和內涵，並成為永恆。

我相信這一套理論在婚紗攝影上也適用。攝影師在新人不自覺得狀態下，所拍出來的無法重演的照片看上去最自然最珍貴。

然而大部分更具備『決定性瞬間』價值的照片，都被新娘刪掉了。

理由有：這張眼睛瞇瞇的、這張臉太圓、這張新郎不上相，等等各式各樣。

精心策劃場景，又打光又修片動員一整組人馬大費周章，兩個人含情脈脈笑到下巴快抽筋，卻只是為了要拍出又美又自然的照片，那我想，我電腦裡的生活照應該更適合，到時候精選一下放大弄成一本，保證每一個朋友看到都稱讚：這是哪一家拍的？拍的有夠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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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到這一段話的時候，頭真的點到快要斷掉，對對對！這完全就是我心裡的想法！在我的想法裡，『照片』的意義是『記錄生命』，用照片來記錄我們生命的軌跡，跟我寫字來記錄生活是一樣的意思，只是用的媒介不一樣。而『自然的照片』應該就是該在當事人完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被捕捉，在這一年的這一天的這一個時候，你在這裡做了這一件事，然後，你的動作是這樣、你的表情是這樣、當時的場景是這樣...等等。有些畫面，真的是文字很難去形容出來的，這時候，有照片就很方便了。所以我很喜歡拍趁人不注意的照片，因為那樣的照片裡，場景是真的，人也是真的，用科技把你生命中數憶個畫面中的其中一個捕捉下來，這樣的照片，我覺得不管裡面的人上不上相、角度對不對，都是很真實很有生命力的。擺好姿勢、做好表情拍的照片當然都美麗，但是那就像設計過的藝術品，美歸美矣，但老覺得少了一種會讓人想要再三品味的原始趣味。

回到拍婚紗（跳一下）。就我目前經驗過的婚禮，我在這裡把我看過的婚紗照用途做一個總整理：

1. 放大放在餐廳門口好讓賓客不會走錯宴客廳：這個，寫張名字的牌子也可以達到一樣的功效，如果怕客人不識字，那拿一張兩人比較美的合照也一樣可以達到效果阿！

2. 佈置會場：你知道拍婚紗的錢可以買多少顆氣球、租幾籠白鴿、買幾打玫瑰花嗎？就算想要把場地佈置成二人專屬，希望所有賓客淹死在二人的濃情蜜意中，但就我的經驗來看，真正會感動到人的東西通常不是婚紗照，女賓客落淚的時刻大都是當螢幕上播放的兩人相識故事或是新人感人肺腑致詞的時候吧！？

3. 當婚禮謝卡：說實話，婚禮上拿到的新人婚紗照謝卡到最後都會讓我很為難。對新人而言，那一天當然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刻，但是對賓客而言，去參與、去見證了那一刻之後，結束後大家的日子還是照常過。對我而言，這些謝卡在我的抽屜待了幾個月之後，通常都會在要搬家或是大掃除的那一刻給我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唉～這東西該不該丟？-- 這種看著朋友的照片覺得不該把他請進垃圾桶但是繼續放在那邊也只有積灰塵的進退維谷，相信很多人都有經歷過吧！？

4. 當做婚禮的一個節目：請大家捫著良心說，在婚禮上的婚紗照幻燈片秀，最後是不是都落得用來填滿同桌賓客間無話可講時之尷尬靜默的地步？因為大家沒有話可說，所以就一起盯著大螢幕......然後大家一起評論照片中新娘的禮服美不美、新郎的表情自不自然、照片的風景美不美等等等，善良一點的朋友會大聲驚呼『哇！拍的好美！』，然後捏？過了之後有留下什麼嗎？（就說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張讓我可以記得起來的婚紗照阿！）；惡毒一點的朋友會品頭論足，說這一套禮服看起來很沒質感、說新娘這個造型看起來比較老、說新郎表情好不自然......，我是想不通為啥要花大錢做一件事，然後還要讓大家品頭論足。加上以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龜毛性格，我鐵定想拍出一組大家都無話可說的照片，但是就算林志玲都有Oops!的時候，更何況是去拍童裝嫌臉太老去拍時裝嫌身材太短小的挖奔郎咧？

5. 用來當作一輩子的回憶：這是一個相當充分的理由，但就像我之前說的，紀錄回憶的照片重要的是『決定性瞬間』，在人不注意的時刻將畫面捕捉下來成為永恆，如果想要一組照片來記錄結婚這個一輩子一次的珍貴時刻，那婚禮當天請一個技術好的攝影師來捕捉當天的畫面不是真實多了嗎？因為，婚禮當天才是真正的生命進行式阿！那天發生的一切，才是10年20年後會一再回味的時刻，新娘在拜別父母時哭到妝都花了、新娘在上禮車時跌了個狗吃屎、新郎醉到沒有辦法站起來送客、新郎在進場時太緊張也跌了狗吃屎（←有沒有這麼喜歡狗吃屎的橋段？）等等，這才是『生命的現場』（大學恩師謝錦上身），對吧！？

6. 完成你心裡那不曾熄滅『我也想當林志玲/高以翔第二！』的想望：好的，如果這一生，你就是要有一次自己當麻豆的經驗，想要拍一組很美、很有藝術感的照片，那......婚紗照的確是一個好機會。不過就我年過30，還一次都沒有動過想要花錢拍藝術照的個性來說，婚紗照當然也是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了。← 但是其實我內心最深處還是有一股『我想紅』的慾望的（羞），不過，我想就算要紅，我也是希望以『才貌兼具』的形象紅阿！（碎嘴非：   你這不知羞恥的夭孽！）

想一想，如果不特地去排要『拍婚紗』這一個行程，一個婚禮有必要用到婚紗照嗎？恩....................恩..................恩..................恩.................我真的想不出來。當然拍婚紗這一件事對很多人而言也會是一個難忘的回憶，挑選禮服阿決定地點阿什麼的，之後都可以是話題。如果這是新人『想要的』東西，那當然無可厚非，自己的人生想要什麼，別人再多話也只能有在旁邊打打嘴炮的權利，但是我看不過去百思不解的是，為什麼大家都把拍婚紗當作一個不做會死人的功課？好像不拍很奇怪/可憐/離經叛道一樣，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拍婚紗要殺掉多少婚禮的預算，要價不斐也就算了，偏偏很多新人還會為了婚紗照爭吵（對預算的預期不同、新郎討厭拍照、挑片挑到預算大破表等等），如果這一件事沒有它『必要的存在性』，但是卻造成這麼多不愉快，那我真的很想再問一次：都西爹？我寧可把錢存下來，然後把我們蜜月旅行的飯店升等成五星級飯店，once again，朋友們，這些才是真正生命在發生的現場阿！

總之，我討厭的是婚紗公司用這樣的行銷手法來program大家腦袋的行為，如果哪一天老娘我想拍婚紗照絕對是因為『我爽』，而不是因為不拍會被其他猴子海扁，記得，傳統不去反省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為什麼我不拍婚紗照？以上。